一名神秘网友

不甘东风逐落花,愿伴青山共白头。

皎如玉树临风前/05

2-4

 

暖灯昏黄,咖啡苦涩,天色已将明,可安禹依然困在梦中。

直到床帘被人温柔地拉开,她仍皱着眉头侧身而卧,没有苏醒的征兆。

“唉,这孩子,东西都掉在地上了。”安奶奶无奈得摇了摇头,弯腰将书捡起,才发现这是五年前,她送安禹的生日礼物。

没想到她依然贴身带着,宝贝的很。

安奶奶摸了摸她的额发,将书放在床头,又细心地将露出来的一截书签放回原位。

睡梦中的安禹翻了个身,极小声地说着梦话:“不是他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1-5

 

陈莘从没见过这样的李英超,陌生又惹人心疼。

她压下其他情绪,仔仔细细在记忆中搜索了好几次,依然是查无此人。可看到对面人眼中的温柔瞬间破冰碎裂,变成夹杂着锋利怀疑与柔软自责的失落,她有种是自己冒犯了他的错觉。

“也许是我忘记了。”陈莘偏过头,内心深处的酸涩叫她无法再看他的眼睛,只能撒了个违心的谎,“从前我和你交往也不多,不太了解你身边的……朋友,等你忙完,去问问其他老同学吧,他们应该记得。”

李英超垂着眼没说话,也不知究竟听没听清她的话。自顾自伸出右手张开五指,掌心不似少年时柔软,多了些训练摸出来的茧,温暖干燥。

可雪花落到上头,却有凉意从指尖递上心头。

——下雪了?

这朵忽如其来的雪花引得他抬起头,雪花飒飒飘落,只是不像记忆中那样温和绵软,沾到手掌便融化成冰凉。

他没由来得低声笑,眼睛像堆满细碎星光的夜空,偏过头的角度恰好能将墙角偷听的三人一网看尽。

“谢谢,打扰你了,快回去吧。”李英超收回目光,又恢复先前温柔疏离的笑,淡淡同陈莘告别,“好好加油。”

明明他没说再见,可擦身而过的瞬间,陈莘却忍不住同他的背影挥手,沉默的说了声:

“再见。”

她想,此后大约真的再见不到他了吧。

……

“说完啦?”岳明辉被俩人推到前面,三十多的人做起墙角偷听这事儿还有些羞怯,迎向李英超装作若无其事的眸子又变成担忧,“她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小姑娘?”

李英超侧脸望着飘进阳台的雪花儿,先是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。不远处操场上已浅浅覆上层细雪,见他岳叔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摸摸头安慰自己,才转身冲他一扬下巴,恢复懒散灿烂的笑:

“没找到,不打紧,总会找到的,先去查案。”说罢,一迈腿直接越过后面那两个尽量缩小自个儿的大高个儿,穿过风雪走出去。

李振洋望着他看似四平八稳的步子,暗暗摇了摇头,走上前拍拍岳明辉:“老岳,你信不信小弟其实已经有答案了,只是在拖延时间。”

“答案?你是说这案子还是?”岳明辉没明白他话中深意,想再问问清楚,却见他也学着小弟穿过风雪,荡荡悠悠得走下楼。

警车在一众窃窃私语中离开,比起来时,更添了份沉默。

方淼夹杂在大小李中间,几次想掏出手机,都被前排的卜凡用眼神制止——他还真有点儿怕这个半边断眉的警察。

柯腾平日大多和他们一行人厮混,方淼常去的地方他也常去。

连查带扣得查了一整条街,也没问出一丝一毫有关柯腾行踪的消息,对他的印象都同方淼所说相差无几——家境差,人品也差,除了一张帅气些的脸,别无实处。

卜凡一手提溜着在他面前安静得小鸡仔儿样的方淼,一边回头望已经变黑的天色,嘴里呼出的白气像烟雾缭绕。

“这就是校草和校草之间的区别,有的抓坏人,有的被人抓。”

他口中的校草本人转了最后半圈笔,略一沉吟,低头问方淼:“你哥的酒吧在哪儿?”

“离这儿不远,左转往前,老门东最后一家店。”他抬头正对上卜凡的脸,吓得又将原本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,小声喏嗫:“该说的我都说了,啥时候让我走啊……”

“这不正好送你小兔崽子回家么,让你哥好好儿管管。”李振洋正拉开车门,闻言顺手又敲了他一记。

酒吧离这儿虽说不远,开车过去还是绕了一番路,等他们到达,天色已经全黑。这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,突然见四个警察领着老板弟弟进来,都吓得噤声。等看清四个警察的脸,又接连起哄这是哪儿来的帅哥。

方海原本待在最里面的休息室,听服务生说方淼被四个警察领回来,神色顿时一慌,赶紧走出去,走到一半又折回来,将门关上锁好。

还没走两步,他就一眼看见最前面那个高高瘦瘦的英俊警察。

“英超?”方海先迟疑地唤了声,见后者摘下帽子点点头,才神情一松,笑着走上前,热络道:“好久不见了啊英超,你怎么回来了?还穿着警服……你做警察啦?”

见他热情大笑,李英超也颇给面子的朝他笑:“是啊,高中毕业后去了警校,毕业就顺理成章做警察了。”

闻言方海退后半步,仔仔细细将老同学又看了遍,依然难以相信:“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去做警察,我们当时都觉得你要去做明星呢,长得神仙似的。”

“嗯,所以上交给国家了。”李英超借用了李振洋的口头禅,用他的玩笑话将自己的从业经历一笔带过。

方海一愣,没想到听到这么个答案,好一会才乐得拍手。

这么一晃神的功夫,他才注意道方淼以及另外三个警察。一手指着前方,一边给李英超使眼色,“瞧我,差点给忘了,小淼这是犯了啥事儿,怎么……”

“放心,不是他的事。”李英超拍拍他的肩,朝他比了个放心的神色,目光越过他状似无意得扫视了圈,才接着道:“是他同学的事,找他做笔录,顺便送他回来。”

“唉,是柯腾那小子吧?经常来我这儿喝酒的,的确不是个好人。我也不大喜欢他,真没想到他竟会为了钱杀死同学。”听说与方淼无关,方海似乎是松了口气,下意识抬手擦了擦额上虚汗,才后知后觉般道:“麻烦你们送我家小子回来,要不要到前面喝两杯?我请客!”

“不……”

“好啊,好久不见了,正好叙叙旧,有点私事问你。”

岳明辉嘴里那句“不用了”才刚开了个头,就被一贯烟酒不沾的李英超打断,接着愉快的接受了这根本就只是客套话的邀请。

就在他今天数不清第几回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,李振洋不忘再泼他一盆凉水:“你要开车,的确不能喝。”

原本方海也只是客套两句,想来警察办案中途也不会喝两杯,没想到李英超倒好,一口应下来。当真从今天巧遇陈莘开始,如数家珍般同他说起从前旧事。

只是他手上的酒半分没少,方海却连喝几杯,啤酒杯数次落到桌上又被抬起。

望着玻璃杯里因桌面晃动而掀起涟漪的表面,李英超抬起头,分明未喝一口酒,神情却有醉意,轻声问道:“方海,你还记得多少高中同学?”

方海倒是没醉,只是眼神始终虚晃,打了个酒嗝儿才道:“只要见过面的,我基本都没忘,要是像你这样的那就是过目不忘了。”

闻言李英超终于放下酒杯,目光落到方海宽阔裤腿前边的柜台下,声音变得更轻:“那你还记得安禹吗?”

“安宁的安,大禹的禹,一个女孩儿。”似乎是怕人分不清,他又细化了性别与字。

但方海想了很久,还是摇了摇头,问道:“不记得,有照片吗?”

这回换李英超摇头了。

关于安禹,除了钉在记忆中的画面,他似乎没有一星半点儿关于她的东西,照片也好,电话也罢,哪怕一张纸条,都不曾有过。

“她是你什么人?”方海挪开啤酒杯,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,向前一步隔着柜台靠他更近了些,问道。

李英超低头望着花花绿绿的调酒,指尖轻轻摩梭杯身,好一会才勾起抹笑:“重要的人。”说罢,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方海,一样同他道谢,“多谢款待,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了,好好儿地。”

“老同学一场,别客气。”方海大约是有些醉了,被这不轻不重的一拍,肩膀也随之一歪,有些不好意思道:“瞧我,请你们喝酒,我却喝醉了,既然如此我也不送你们了。”

他说着话的时候,李英超已经抓过风衣外套,背对着朝他挥了挥手。

这一番调查下来案件似乎依然没什么进展,岳明辉转动钥匙,回头又问他们下一步去哪里。

“回警局。”李英超这回坐在副驾,逆着夜灯的半边脸被打上层光晕,叫人看不真切。

“回去盯着这个,等它移动,我们立刻跟上去。”

他举着的屏幕上是个追踪器,中心红点的位置显然就在他们身后。

岳明辉这回是真愣住了,盯着屏幕上的红点惊讶出声:“你什么时候弄得?怎么弄的?为啥追踪他呀?这里头我们不是看过了,没藏人么。”

“的确没藏他这儿,但我在他柜台下发现一根拐杖,他家里可没人残疾,刚才拍他的时候顺手把定位仪塞进衣领了。”李英超自顾自拆掉了他的导航仪,换上自己的追踪器,再度开口时声音染上丝失落:

“他说谎了,柯腾并非经常来这里;对于我们的到来,他显然很紧张,并非是对方淼的紧张。”

而且,我还是没问到关于安禹的消息。

后半句话随着他阖上的眼眸一道,被藏进心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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